前去追兇的藤野平次沒有追到向己方開槍的真兇，走在半道上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麽，便又驅車折了回來。

這突如其來的意料之外，令張子川等人有些措手不及。

吳瀟掃過張子川和莫小貝，想著如何拖延時間，冷不防地道了一聲，“你是誰啊？”

“是我，藤野平次！”門外的藤野平次淡淡地說道，但口吻中總是透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沈重。

張子川向莫小貝打了個眼色，兩人大步而走，直接躥進了吳瀟的房間。

吳瀟見狀，稍稍安撫著自己的情緒，然後走到庭院前，將老宅大門推了開來，看著大門之外臉色有些不對勁的藤野平次，含笑說道：“唷，藤野先生，怎樣？人抓著了嗎？”

“沒，給他跑了。”藤野平次淡淡說道，目光有意無意地四下眺看，然後對著吳瀟，又道：“吳先生，現在外邊太亂了，你身為巡捕，需要以身作則，積極對抗罪犯。如果有什麽發現的話……”他意味深長地瞇起了眼，“可以來找我。”

吳瀟沒看出藤野平次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，只能面色憨憨地點頭應承著。

“你不是還有急事麽，走吧，我送你一趟。”藤野平次微微一笑，似乎並沒有因為突然遭遇的襲擊而影響情緒。

吳瀟在江湖上混了那麽久，什麽樣的悍匪牛人沒有見過，但內心強大如藤野平次這樣的，還真沒有。

“不勞煩藤野先生了。我只是著急去警察廳報道而已。”吳瀟擺擺手，正色說道。

“不用客氣，走吧。”藤野平次含笑說道，表面客氣，卻透著一抹不容拒絕的意思。

吳瀟看著藤野平次的模樣，知道自己怕是沒法推脫了，臉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難色，嘴角卻泛著笑意，跟在藤野平次的身後，輕輕道了一聲，“那……勞煩了。”然後關上家門，登上了藤野平次的車。

“長谷課長，你先忙你的事情，一會自己回領事館吧。”藤野平次輕聲說道，隨後將長谷秀一趕下了車。

長谷秀一沒有任何情緒波動，仿佛街道指令的機器一般，連連應承，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，“那藤野先生多多註意安全。”

“嗯，你放心吧。有士兵在呢。”藤野平次關上車門，神色似乎有些急促，與長谷秀一小聲念叨了兩聲之後，便催促著司機，駛向遠方。

長谷秀一突然就因為有事而下車了，這對吳瀟來說，是一個不祥的預感。

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刻意支走的。

而這一邊，看著藤野平次的汽車遠遠離去，長谷秀一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詭詐的笑容。

他轉過身，瞥了瞥自己麾下的特高課課員，打了幾個手勢後，悄悄地藏進了老宅附近的暗巷之中。

又過了半響，被槍聲打破沈寂的老宅又恢覆以往的安寧。

藏身於吳家祖屋內的張子川和莫小凡試探性地摸到了庭院。

“張先生，他們都走了。咱們也走吧。”莫小凡透過門縫、圍墻，向外偷偷瞟看，眼瞧著沒什麽動靜，便回頭看了張子川一眼。

張子川點點頭，撲上墻去，正要翻身而過，無意掃過的眼看到幾道身穿黑色風衣的身影，本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，便又跳下了高墻，“等一等……”

“怎麽了？”莫小凡扒拉著墻檐，半只腳搭在墻檐上，就要扶上墻去，耳聽張子川這麽一說，便也跳了下來。

“有人。”張子川壓著身子，小聲說道。

“哪兒呢？”莫小凡擰著眉頭，又摸到老宅大門下，透過門縫四下瞟看起來。

張子川閉上眼睛，側著腦袋開始回憶剛才那一眼所見的畫面，“老宅大門正對的十二點鐘方向、一點鐘方向，還有二點鐘方向，人很多，都穿著黑風衣，應該是日本特高課的人。”他一聲落罷，隨後將雙眼睜開，目色中透著凝重之色。

“還真有！”莫小凡暗自一驚，隨後滿臉嘆服地望著張子川，道：“張先生，現在怎麽辦？”

“靜觀其變吧。”張子川深深地吸了口氣。

特高課的人會把人留下，只會有兩個原因。第一是藤野平次發現了什麽，人留下來就是來抓張子川的；第二是藤野平次故意安排的，目的是想看看襲擊者會不會折返到現場。

張子川沈吟了好一會，覺得應該不是第一個可能，畢竟如果藤野平次發現了什麽，以日本人的尿性，恐怕早就破門而入了。

於是，張子川就這樣拉著莫小凡，守在庭院裏，時不時張望著老宅外的情況。

幾個小時過去了，太陽也從東方游向了西方。

守候在吳家老宅外的長谷秀一眼看自己待了大半天仍舊一無所獲，眉頭一凝，再也沒有耐心了，“走了。”

長谷秀一向自己麾下的人馬招了招手，然後走出了暗巷，跨著大步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張子川的視野範圍。

張子川透過老宅大門的門縫，看著長谷秀一消失的背影，稍稍送了口氣，又等了一會，才帶著莫小凡離開了吳家老宅。

天邊，夕陽映出的晚霞漸漸暈了開來。

兩人走得很警惕，出了吳家老宅所在的巷子，仍舊刻意地壓著身子，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當中。

這時，一陣急促的身影跟隨在兩人的身後，像是一條潛藏在人群中的黑色巨蟒，正齜著尖銳的獠牙，準備襲擊獵物。

帶著特高課課員的長谷秀一在離開暗巷後，並沒有走得太遠，他守在街道的暗處，仍然盯著小巷子的出口，一直到發現兩個看著鬼祟的身影。

“餵！”黑色巨蟒張開了自己的嘴，長谷秀一帶著麾下人馬，放聲喝道。

聲音像子彈一般，一下子打中了張子川。他本能地緩了緩自己的腳步，但又告訴自己不能停下，兩眼一瞪，順勢就跑了起來。

“這小日本真有耐心！竟然守著沒走！”莫小貝蒙著自己的臉，回身就是一槍，“砰”的一聲，攪亂了街道上的平靜，然後緊張地跟在張子川的身後。

長谷秀一見對方忽然跑了起來，追了兩步就看到自己的下屬被人一槍擊斃，心底斷言這兩個人肯定有問題，哪還管是不是在華人區，拔出手槍便進行了反擊。

“砰砰砰！”幾聲槍響將已經不再平靜的街道攪得更加混亂。

張子川沒有戀戰，帶著莫小貝隨著人流卷進了街邊小巷內。

“張先生，咋辦？”莫小貝壓著槍，時不時探頭瞟向慌亂的街道，就見長谷秀一等人也都各自找到了掩體，緩慢靠近。

“別亂開槍。”張子川的目光透過小巷拐角的墻檐四處打量著街邊的情況。

街上的人散了很多，但人流依然大得可怕，胡亂開槍是很容易傷及無辜的。

“咱們不能一直縮在巷子裏吧。”莫小凡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。

“縮著。”張子川壓著莫小貝的身子，一動不動。

莫小凡不開槍，街道上的長谷秀一等人也就自然而然地沒有再開槍了。

街道上的人很快就散得一幹二凈了。

長谷秀一註意到張子川和莫小凡躲進了小巷內，街道上的人一散，他就領著人向張子川和莫小凡所在的小巷逼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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